晚上學長帶著不知道為什麼要一起過來的夏碎學長直接用傳送陣回到我房間,不曉得學長出任務有沒有受傷?我還記得學長上次也是跟我說要去出個簡單的任務,結果回來的時候全身的血像瀑布一樣亂噴,快把我嚇死了。
  而且還不去醫療班治療堅持隨便包一包就會好,還是我不得不動用言靈讓學長動不了,然後請安因跟我一起把學長抬去醫療班,害的學長被提爾調侃了一翻,之後學長好像更討厭去醫療班了。

 

  「夏碎學長好。」跟夏碎學長禮貌性的打個招呼之後,我就跑到學長身邊拉著他的黑袍檢查看看有沒有破洞跟血跡。
  「褚,我沒受傷,不用檢查了。」學長有些失笑的看著我扒在他身上的手。
  「真的嗎?」傷口沒有藏在衣服裡面?
  「沒有。」
  「褚,冰炎真的沒有受傷,你就別擔心了。」夏碎學長笑的溫和,替學長說話。
  「沒有受傷就好。」鬆了一口氣,我抽回抓著學長黑袍的手,抬頭仔細一看,我發現學長跟夏碎學長同樣都有些疲憊的臉,是任務很累嗎?「任務怎麼樣?」
  「我們等等要跟巡司報告任務內容,你可以一起聽。」學長脫下了黑袍,隨手扔在椅子上。
  我盯著學長看,裡面的衣服沒有破掉也沒有血跡,很好,學長這次是真的沒有受傷。
  「冰炎,走吧,快去跟巡司報告,我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夏碎學長稍微催促著學長,雖然他依舊溫和的笑著,但是紫金色的雙眼裡好像閃著些許的不安。
  而我也像是被夏碎學長難得的不安給渲染了,有些焦急的望向學長。
  怎麼了?你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褚,沒事,真的,別太擔心。」學長拍著我的肩,屬於學長的冰涼溫度從肩頭傳來,讓我的不安稍微散去。
  既然學長說沒事,那就真的沒事吧?

  房門傳來咯啦一聲被打開的聲音,老姐一臉凝重,抱著一疊好像是公會資料的東西走進我的房間,對著學長跟夏碎學長微微點頭示意,接著把手上的資料交給他們兩人。
  老姐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報告任務內容。」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任務結束後的報告耶,有點新鮮。
  夏碎學長清了清喉嚨,開始說道:「我跟冰炎到了血之妖精的領地之後發覺該名黑袍已經將任務完成,但是卻找不到該名黑袍的人。所以我們到了血之妖精統治者的住處想要獲得更多情報,發覺他們態度心虛,在經過一翻交涉之後統治者帶我們去一間位於地底的石牢。」
  我完全可以想像學長跟夏碎學長所謂的交涉是什麼,大概又是鞭子甩啊甩的、火焰差點燒了整個房子之類的。
  火星魔王搭檔組嘛,手段絕對不會太溫和。
  學長瞪了過來,手指用力的搓著我的太陽穴,「褚,閉腦。」
  痛痛痛痛痛!我閉腦就是了對不起學長大人!

  夏碎學長頓了頓,跟學長使了個眼色讓學長接下去說明,「在石牢中我們發現了那名黑袍的屍體。在經過我們初步的調查之後發覺黑袍並不是遭到血之妖精的殺害,而是在任務中不自覺的沾染上帶有劇毒的植物身亡,屍體則被血之妖精發現,進而藏匿起來。」
  是因為黑袍的身上都有很多公會的機密,所以血之妖精才會想把屍體藏起來研究嗎?
  「沒錯,褚。」學長很好心的回答了我的問題,又繼續說下去,「這名黑袍的屍體大概是因為劇毒造成的變化,導致無法破壞屍體,我們不管試了多少種方法都沒有用,最後只好將屍體冰凍後傳送回醫療班。」
  身中劇毒又無法破壞的黑袍屍體擺了一個禮拜,也難怪夏碎學長會有點不安,聽說袍級的屍體都會有很多機密,雖然我不太清楚拿別人屍體可以幹什麼,但是如果黑袍屍體落到安地爾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變態手中應該也是可以弄出一陣腥風血雨吧。

  老姐聽著他們兩人的報告一邊緩緩的紀錄,臉色比剛剛進來時更加凝重了一點,「醫療班已經傳回屍體報告了,就是你們手上那個資料。」
  隨著老姊的解說,學長他們也開始翻閱資料,出於好奇心使然我也跑到學長旁邊去看報告。

  報告上貼著那名黑袍的照片,是個男子,有著東方人的五官,面容普普通通的不算出眾,資料上寫著他三十七歲,來自中國,名字很奇怪叫做吳疆。
  接下來關於生平簡介還有屍體報告我就沒辦法完全看懂了,因為報告內容全都是通用語書寫,雖然我二年級的時候有修通用語,但是為了順利復活學長我二年級才剛開學就在學院外,一開始進度就嚴重落後,所以到現在通用語還是不怎麼好,應該說是爛的一踏糊塗。
  「嘖,你真麻煩。」學長白了我一眼,手覆蓋在資料上,等到學長的手再度離開資料的時候已經變成中文了。
  麻煩什麼!還不是為了你我才沒有上到課!

  變成中文的資料寫著這名黑袍身中一種名為無忘情的致命劇毒,就如同字面上,這種劇毒不易中毒者被察覺,當中毒者察覺自己染上毒素之時往往已經為時已晚。
  而身中這種劇毒的人會在對所愛之人強烈的思念中死去,隨著劇毒的蔓延,對於所愛之人的思念會變的更強,不斷的折磨著心理最後痛苦的死去。
  這名叫做吳疆的黑袍因為不想死去,在最後施了陣法制止劇毒蔓延,但並沒有完全成功,只保護了身體不被毒物殘害但卻沒辦法阻止靈魂的離去。強大的法術在他死後依舊在保護著屍體,所以學長他們才沒辦法破壞屍體。

  真是殘忍的劇毒。

  「資料看完了吧?」等我們看完資料,老姐接著說下去,「公會在猜測整個東方世界蔓延的靈魂跟這名黑袍的死有關。」
  「看完報告我跟冰炎大概也有頭緒了。」夏碎學長回答著老姐,學長也在一旁表示明白的點點頭。
  慢著你們是明白什麼了?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明白啊?報告上根本連一點相關資料都沒有寫吧!不要打啞謎啊你們!
  「不明白就算了。」學長老大不爽的瞪了過來,一臉懶的跟我解釋的樣子。
  「漾漾必須要明白。」老姐走了過來,氣勢萬千的塞了另一份公會資料給我,「鎮壓這些靈魂的任務要交給漾漾。」

  交給我?

  有沒有搞錯!我才是會被那些好兄弟壓扁的人吧,公會是頭殼壞去了嗎怎麼會把這種任務交給我?
  「不行!」學長出聲制止,一把抽走了我手上還沒來得及看過的資料,「我跟夏碎就夠了,不用帶上他。」
  「你跟藥師寺夏碎會是這個任務的一員,負責保護跟輔助漾漾。」老姐從學長手中抽走了資料再塞回我這裡,又不曉得從哪裡變出來兩份一模一樣的丟給學長跟夏碎學長。
  「妳!」學長把資料甩到地上,咬著牙瞪著老姐,一臉快爆炸的樣子。
  「不靠妖師的言靈之力你要如何鎮壓上千萬個靈魂?不只是台灣,連中國、日本、馬來西亞等等東方國家都出現這種情形,你要一個一個慢慢淨化嗎?」老姐冷哼了一聲,同樣回瞪著學長。
  老姐果然是傳說中的惡鬼巡司,完全不把身為上古遺產的學長放在眼裡。
  「好了,冰炎,」學長跟老姐互瞪的視線感覺都快要爆出火花了,夏碎學長趕緊出聲緩和場面,「褚在我們的保護下不會有事情的。」
  「就是這樣,把任務內容熟讀清楚你們就可以出發了。」老姐說完就甩上門離開我房間,留下一頭霧水的我、怒氣沖天的學長跟夏碎學長。

  「這個…很嚴重嗎?」我指著手上的任務資料,試探性的問著現在表情好像要殺人的學長。
  「不會自己看嗎!」學長口氣不耐煩的對我丟下這句話,就一屁股坐在我床上開始看起資料,翻閱的力道大到資料好像快要破掉一樣。
  「不爽也不用罵我吧…」我小小聲的唸著,也開始看起了資料,八成是老姐知道我通用語很爛,所以給我的資料是中文版的。
  夏碎學長大概是聽到我的碎碎念,笑著走過來摸摸我的頭,「褚,冰炎他只是在擔心你出這個任務會太危險。」
  ……原來是這樣。
  學長,你擔心我可以直接說啊,幹麻跟老姐吵架還罵我啊,不過學長跟夏碎學長果然是搭檔,連學長這種彆扭的擔心都看的出來。

  「褚!」完全接收到我心聲的學長從他身邊抓了一個枕頭大力的丟過來,從飛過來的速度看來力道非常非常非常的大,我這種普通人被砸到鐵定會掛彩!
  學長對不起啦我不該說你彆扭啦!
  「哎呀,冰炎,別亂丟枕頭啊。」夏碎學長輕易的幫我接下學長丟過來的殺人枕頭,臉上呵呵笑的很開心還順手砸了回去。

  你們這對搭檔是怎樣啊!
  還有那是我的枕頭欸!被你們這種殺人力道丟來丟去會壞掉啦!



  我決定不管這對奇怪的搭檔,開始看著任務資料。
  ……嗯、呃?
  我有沒有看錯?我們要去黃泉路。
  黃、泉、路?!

  就是人死後會去的那個黃泉路,我們要進入那裡找出大批靈魂在人間漂流的原因,並且修復它,接著再用言靈之力平復那些靈魂。
  老實說自從進入火星世界之後我從來沒想過真的有黃泉路這種東西存在,因為火星世界的人們總說死後是前往安息之地、回歸主神的懷抱,所以我也漸漸忘記黃泉路這種中國傳統民間信仰的傳說。

  「安息之地、天堂地獄、冥府、黃泉路,都是存在的,只要有人相信,就會存在,信仰的力量是很大的喔,褚。」已經停止殺人枕頭戰的夏碎學長好心的替我解釋著,學長則是依舊一臉不爽的在看任務內容,「你相信哪一個,死後你的靈魂就會被引導到那一方。」
  難怪這次靈魂氾濫的區域都是東方國家,因為黃泉路是來自中國的傳說嘛,只是這又跟那名黑袍的死亡有什麼關係?
  「可是夏碎學長,這跟那名叫做吳疆的黑袍有什麼關係?」
  「你忘了嗎?」夏碎學長攤開了醫療班的屍體報告,指著吳疆的出生地,「他來自中國。」
  「大概是他的靈魂到了黃泉路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現在這種情況。」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學長貌似氣消了一點,忽然出了聲,「這次的任務比較特殊,不是處理妖獸那麼單純,你確定要去嗎?」
  學長皺著眉,暗紅色的眼瞳透著琉璃的波光,擔心的看著我,想到學長剛剛擔心我到不惜跟身為巡司的老姐吵架,講白一點就是頂撞上司,我就不禁笑了出來,不出所料果然惹來學長一陣白眼。
  因為夏碎學長還在的緣故,我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只用小指偷偷勾著學長的手指。

  不會有事的,因為有你在啊,學長。

  「嘖。」相較於我的顧慮,學長倒是很不在意夏碎學長在場,直接牽住我的手。
  我發誓夏碎學長絕對有用餘光偷看我跟學長牽著的手,因為他溫和的笑容變的越來越詭異!
  「咳、那我也該回紫館準備了,資料上寫的任務時間是明天中午開始執行,這次的任務也需要醫療班的幫助,明天一早就先在保健室見吧。」說完夏碎學長就使用傳送陣離開了。

  嗯?最後夏碎學長說什麼?

  「需要醫療班的幫忙?」我歪著頭看學長,是任務真的太危險所以要醫療班的人員待命嗎?
  「…不是,任務也不是說很危險。」學長頓了一下,好像有點難啟齒的樣子。
  不會很危險那幹麻要醫療班的幫忙?還是因為我實在是太遜了所以才需要醫療班?
  「我們要靠醫療班的幫忙進入假死狀態才可以進入黃泉路。」
  「假死狀態?」那是什麼?我有聽沒有懂欸學長,你可以講的清楚一點嗎?
  學長用一種看到笨蛋的眼神看著我,對不起喔我就是笨,需要學長大人您詳盡的解說,不過笨也笨了快三年了學長你應該習慣了吧,哈哈。
  可惡,我是在自嘲什麼!
  「根據你們原世界的說法,就是靈魂出竅。」

  ……靈魂出竅?

  我感覺到我的人漸漸在石化,臉上的表情大概比孟克的吶喊還要悽慘千萬倍,靈魂出竅!我這個萬年倒楣鬼在經歷過無數的天災人禍鬼門關走了N趟之後好不容易活到十八歲我不要搞什麼靈魂出竅啊!

  「所以我剛剛才問你說確定要去嗎。」學長冷冷的聲音像是冷風一樣劈過我的頭,提醒我大勢已去,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學長,我可以說我不要去了嗎?




  *




  「這次的任務因為去的是黃泉路,不在這個世界上,所以你們沒有辦法帶著幻武兵器一起前往。」輔長對我們這樣解釋,我的臉整個刷白了,沒有幻武兵器是要怎麼防身!
  「那要怎麼瓣?」我現在一定是慘白著一張比死人還難看的臉。
  「我們醫療班有幫你們製作與你們原本的幻武兵器相似的武器,經過特殊的處理可以跟你們的靈魂一起進入黃泉路,雖然威力不比你們原本的武器強大,但是有總比沒有好。」輔長掏出了三張類似台灣廟宇的那種符咒給我們。
  果然是東方的信仰就有東方的應變措施,連防身武器都完全的東方信仰化。
  「還有,你們繫在手上的這條線一定不可以斷掉,這是連接你們身體跟靈魂的現,如果斷掉的話你們就只能跟著黃泉路那些靈魂一起轉世投胎了。」輔長說著不曉得是好心提醒還是要嚇死我的話,一邊替我們在手上綁上線。

  所以說,如果這條細到一點都不可靠的線斷掉,我的人生就結束了嗎?那我可不可以要求換線,換成鋼絲應該會更堅固一點吧!

  綁在我手腕上的這條東西說是線好像又有那麼一點說不過去,確切來說應該是光絲。細如髮絲的光線纏繞在我手上,隨著燈光折射出不同的流光,銀黃紅金交錯出美麗的光輝。
  有點像學長的銀髮。

  「一點都不像。」學長冷哼了聲,走到我旁邊,手上也纏繞著細細的光絲。
  明明就很像!
  「不像!」學長又反駁我的話,是說這樣到底意義何在啊?
  「褚、冰炎,你們準備好了嗎?」就在我跟學長爭執光絲像不像學長的頭髮的時候,夏碎學長走了過來,對我們兩個晃了晃他的手腕,露出他同樣綁在手上的光絲,表示他已經準備好了。
  「夏碎學長,我們都好了。」我停止跟學長的爭論,回應著夏碎學長,再跟學長爭下去一定會沒完沒了!

  「既然大家都準備好了,那我們就快點開始吧。」輔長催促的我們,並且把我們半推半拉到放置病床的房間,當然依照往例,當輔長碰到學長的那一秒,學長還是很不留情的一腳踹下去。

  一聲巨響,牆上一如往常的出現人型非洲獅王的裝飾。
  為什麼輔長就是學不乖呢,唉。

  「你們快躺上床,我再幫你們施靈魂分離的法術。」輔長一邊說一邊把自己從牆中拔出來,臉上一點不自然都沒有,完全習慣有事沒事就去跟牆壁作親密接觸這件事情,「你們手上的絲線的源頭在我這裡,情況如果危及的話就透過絲線通知我,我會馬上幫你們把靈魂拉回來。」
  輔長說完擺了擺手,仔細一看我才發覺他手上一直握著三條細細的光絲。
  既然這樣應該安全許多了吧?遇到緊急狀況只要透過光絲發送求救信號就可以回來了,不用怕跟著好兄弟提早投胎去了。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要靈魂出竅到黃泉去我還是很緊張。
  「準備好了嗎?要開始囉。」輔長手上出現了一個紋理複雜的法陣,除了常見的風火水土的元素之外還有很多我看不懂的圖騰,整個法陣透著詭異的綠光緩緩轉動著。
  像是拍鬼片的那種綠光。
  真沒想到我在18歲這一年居然可以變成鬼啊……火星人的世界真的沒有極限。
  「好了。」看著學長跟夏碎學長都已經躺下,我也趕忙找了一張床躺下來,再腦殘的話學長可能會真的把我打成鬼然後直接去投胎轉世。


  「引導純粹靈魂的冥界之使,聆聽我鳳凰之鳴,詠唱我鳳凰之歌,悠悠之聲流往生與死的交界,黃泉路。聽我請求,通道開啟。」

  輔長吟唱咒語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像是從遠處峽谷傳來的回音,餘音緩緩繚繞,但是我卻聽不清楚他在吟唱什麼,只感覺到身體像是要飄起來一樣,意識逐漸模糊,最後,我什麼都聽不到了。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




  我緩緩睜開眼,四周是一片嫣紅輕柔的圍繞著我,身體好像完全沒了重量飄浮著,伸手勾了一片嫣紅,我發覺那是一朵花,紅的像是要傾瀉而出的鮮血,艷麗到不像我們這個世界之物。

  好漂亮的花,這是什麼花?

  「彼岸花。」學長忽然出現在我的視線上方,伸出手把還平躺在花海的我給拉起來。
  站起來之後我才看清楚四周的風景。

  四周的空間像是毫無盡頭無線蔓延,腳下是一片嫣紅色的花海,同樣也是無邊無盡蔓延著,隱沒在看不到盡頭。
 往前看去是一條我看過最髒的河,連台灣的汙染嚴重的臭水溝都沒這麼髒,河水的顏色是褐色又帶著一點噁心的黄,上面還飄流著好像是蛇還是蟲的東西,連天空也是這種可怕的顏色。
  河岸旁有著一長串排隊走動的靈魂,他們沿著河岸漫無目的的一直走一直走。

  「這裡就是黃泉路?」還真的跟傳說中的一樣,所以前面那條髒髒的河就是三途河囉?
  媽,你兒子還沒死就先到黃泉路走一趟了,不曉得這可不可以報名世界奇人異事拿獎金?
  「連到這裡你也可以腦殘!」學長一個巴掌啪的一聲打在我後腦,天啊學長連靈魂出竅狀態打人也可以這麼痛…
  「冰炎,趕緊先處理任務吧。」夏碎學長拿出了剛剛輔長給我們的紙符,一個彈指紙符就變成了有點類似冬翎甩的鞭子。
  「任務中你最好不要給我亂想一些有的沒的!」學長用充滿威嚇的口氣警告著我,同時也把他的紙符轉變成長槍,「你還不快點把你的武器拿出來!」
  「是是是!」為了避免再被學長巴,我也趕緊把紙符拿出來,轉換成掌心雷形態。

  生與死狹縫中的你們,搖曳著逐漸微薄的意識。

  忽然,一陣虛無飄渺的歌聲悠悠傳來,有人在唱歌?

  我轉頭看著學長跟夏碎學長,他們兩個同時把食指放在嘴上,意示我現在不要發出聲音。
  歌聲依舊繼續著,我看向前方,發覺在河岸邊的靈魂們表情隨著歌聲漸漸空洞,並且搖曳著身體,好像歌詞內容能夠操控他們一樣。

  請別捨棄你們的記憶,記憶紡織出的是這首歌。
  被葬送的靈魂啊,我在此吟唱的是你們此生最終的歌謠。
  在永遠離別之刻,請別緊緊抓住失去的痛苦。

  靈魂們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他們開始啜泣,並且不規則的顫動起來,而他們啜泣的悲鳴卻像是共鳴一樣,跟這首歌的旋律如此契合,宛如交響曲一般的多重奏。

  流著的眼淚終將乾枯的盡頭,悲傷也會───────

  隨著歌詞,他們的眼淚停止了。
  只是旋律只吟唱到一半就不再繼續,歌詞就在「悲傷也會」四個字止住,河岸的靈魂們猛然一陣悲痛的爆吼,接著像是龍捲風一樣旋轉在一起,範圍越來越大不斷的吞噬掉哀傷的靈魂。最後像是流星劃破天際衝破了血黃色的天空,消失在黃泉路上。

  我啞口無言的看著一切發生,剛剛那群好兄弟就這樣衝不見了?該不會這裡的好兄弟就是這樣一批一批的衝到我們的世界去逛大街吧?

  「褚,你想的沒錯。」在歌聲結束後學長發出了聲音,回答我心中的問題。
  「原來這就是鎮魂曲啊,第一次見到呢。」夏碎學長也開口說話,語氣帶著玩味好像對著剛剛那首莫名奇妙的歌很有興趣。

  鎮魂個屁!我看根本就是暴魂曲吧!那群好兄弟都暴動衝到原世界去啦!

  「這的確是鎮魂曲沒錯,不過它沒有完全被唱完,鎮魂曲有著控制靈魂的能力,而歌詞只唱到悲傷兩個字,所有的靈魂的情緒也都跟著歌詞停留在悲傷,過多的悲傷聚集在一起破壞了黃泉路的平衡,才讓這裡的靈魂逆衝到原世界去。」學長解釋的很詳細,我腦子裡的思緒也一點一點的串聯起來。
  我點點頭,「難怪在路上的好兄弟臉上的表情都很哀傷。」

  生與死狹縫中的你們────

  詭異的歌聲又傳了過來,讓我頭皮一陣發麻。
  「糟了!又開始唱歌了,冰炎,我們得趕快找出是什麼在唱歌並且阻止他,要不然會有更多靈魂逆衝。」夏碎學長緊張的環顧四週,想要找出到底是誰在唱歌。
  「嗯。」學長點點頭,也開始警戒望著四周。

  整個黃泉路被血紅的彼岸花染的一片嫣紅,不管我們移動到哪哩,吟唱的聲音皆從四面八方傳來,在耳邊悠悠唱著,就好像是黃泉路本身在唱歌一樣。
  歌聲吟唱過一輪又一輪,每次都停在「悲傷也會」,被喚起哀傷的靈魂一波一波的暴動,衝破了黃泉路流往原世界,我們找尋歌聲來源的腳步不斷加快著,但不管如何尋找,腳下都是一片鮮紅如血的彼岸花海,前方骯髒的河依舊流動著,找不到歌聲的來源。

  「沒辦法了,夏碎,老方法。」學長揮了揮手中的長槍,形成一陣強大的風壓,四周的彼岸花被風吹的沙沙作響。
  「我也正想問你要不要用老方法。」夏碎學長對著學長點點頭,握緊了手中的鞭子。

  老方法,啥啊?
  如果一開始就有辦法的話為什麼要拖到現在才用?好兄弟都暴衝好幾回了。

  「夏碎,開始吧。」學長沒有理會我的問題,對著夏碎學長使了個眼色,「褚,退後一點。」
  「喔好。」我乖乖的退到他們兩個人身後,但是還是不知道他們想要幹麻。

  忽然一陣大風捲起,學長跟夏碎學長都會揮舞著他們的武器,掃過的範圍彼岸花被連根拔起,艷紅的花瓣飛舞,接著在空中又碎裂成更多的紅色碎片瀰漫了整個視線,像是下起了血紅色的雪,有種恐怖的美感。
  我們周圍的腳下露出了沒了彼岸花遮掩的黃沙地面,學長將長槍猛力往地面刺去,地面隨即出現了裂痕往外四周延伸,整個黃泉路一片震動。

  我靠!你們的老方法就是挑了這個地方嗎!
  連黃泉路都有膽挑,不愧是火星魔王的搭檔二人組。

  「大肆破壞就會有這個地方的管理者出來制止,這方法很有用的,學著點吧,褚。」學長跟著夏碎學長一邊大肆破壞,還一邊餘刃有餘的解釋他所謂的老方法。

  不用了謝謝!對於你們這種老方法我實在是不敢恭維,而且根本不知道管理者是哪種凶神惡煞,我沒膽去招惹我還要命! 

  不過學長這套歪理好像歪打正著被他給矇中了,從剛剛開始一直吟唱著的歌聲停了下來,換成了平板的講話聲調。
  『不屬於黃泉路的外來之物,請停止。』

  「果然還是老方法有用。」夏碎學長笑的很滿意,停下大肆破壞的動作。
  有用個屁!你們是來踢館的吧!
  「黃泉路的管理者,敬安。」學長也停了下來,禮貌的對著眼前除了花瓣還是花瓣,整片煙花飛舞的紅色花瓣碎片鞠躬,「為了找出您而大肆破壞著實不好意思,但我們是前來幫助修復黃泉路的平衡的,請您現身。」

  飄在空中的彼岸花瓣碎片開始慢慢的聚集起來,凝聚成一個小孩子高度大小的人型,五官輪廓也慢慢的浮現出來,那是一張看不出性別的孩童臉龐,臉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穿著和彼岸花一樣鮮紅的紅衣紅褲對著我們微微鞠躬。
  『來自守世界的使著們,敬安。我是彼岸花,同時也是黃泉路的管理者。』

  眼前這個小孩子說他是彼岸花同時也是黃泉路的管理者,那麼剛剛的歌謠就是他唱的嗎?
  難怪我們怎麼找都找不出歌聲來源,因為歌聲就是出自於整個黃泉路的彼岸花嘛!

  「可否請您告訴我們黃泉路發生了什麼事情?」夏碎學長走向前一步,必恭必敬的問著。
  『我忘記了,歌詞。』彼岸花小孩偏著頭看著我們,如此回答著。

  我也知道你忘記了,因為你忘記幾句歌詞整個世界大亂啦!

  「為什麼會忘記呢?」夏碎學長帶著哄小孩的那種笑容,蹲了下來跟彼岸花小孩的視線平行。
  『一個禮拜前他的靈魂帶著濃濃的悲哀來到這裡,他流著淚說他不想忘記一切,他撲向我,接著我就忘記了歌詞。』彼岸花小孩說話的時候依舊面無表情,但是看的出來他其實很懊惱。
  「那個『他』在哪裡?」我也跟著夏碎學長蹲了下來詢問眼前的彼岸花小孩,不知道為什麼,我直覺他口中說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吳疆吧。
  『在這裡。』

  彼岸花小孩揮著短短的雙手,一陣紅色的煙霧劃過,散開之後出現了一個蜷曲在地上的人影,發出細細碎碎的抽泣聲。
  啜泣聲宛如沉重的輓歌迴盪在我們四周,接著他緩緩抬起頭,他跟任務資料上的照片差無幾,平凡的東方人臉孔,只是此時淚痕滿佈他的臉,悲傷深刻的像是被鑲入他的面容。

  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哭成這樣?

  「褚,還記得他是中了什麼毒而死的嗎?」學長走到我身邊,抓著我的手把我拉到離吳疆稍微遠一點的地方。
  「呃、是無忘情?」老實說剛剛有那麼一秒我還真的想不起來他是中什麼毒死的。
  「還記得這種毒的特性吧,在強烈的思念中死去。」學長白了我一眼,如果我真的忘記劇毒的名子我想學長應該會把我種了。
  我明白的點點頭,學長繼續說下去,「雖然還不能完全肯定,但我想應該是他在強烈的思念中死去,讓他的靈魂不想忘記一切、不想轉世輪迴,由於他本身是黑袍擁有強大的力量,又再加上劇毒的影響就成了一種強大的執念,讓他的靈魂停在黃泉路上,不再前進。」
  「他是成功了沒錯,但是同時他也阻斷了整個黃泉路的運作。」夏碎學長也走了過來,做了輔助說明。
  聽著學長跟夏碎學長的解釋我從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到稍為可以理解一點,但是還是不清楚接下來要怎麼做,果然這就是等級不同的差異。
  「那我們該怎麼做?」
  「白痴,你還看不出來嗎?」學長敲了我的頭一下,伸出手指著彼岸花小孩,「黑袍吳疆拿走了鎮魂曲的歌詞,我們要把歌詞拿回來安撫暴動的靈魂。」
  「怎麼拿?」痛毆眼前蹲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吳疆靈魂逼他交出歌詞,不交出來就把他種在黃泉路給其他靈魂當地毯踩嗎?
  啊、怎麼變我是不是受學長的暴力影響太深了,連把人種了這種思考模式都跑出來了。

  「差不多就是這樣。」學長斜眼看了我一下,不耐煩的冷哼了一聲。
  我靠!騙人的吧!
  「夏碎學長,要怎麼拿回歌詞?」我決定放棄學長的方法,求助夏碎學長。
  「直接去問他就可以了。」夏碎學長攤了攤手,說出一個簡單明瞭又易懂的答案。
  「啊?」

  我有沒有聽錯?按照火星世界的常規來講,不是應該要畫出一個很複雜的陣法然後把人(靈魂)擺在中間,還要唸一大串高深的咒語,接著就會發出強光照亮天際,最後費盡一翻千辛萬苦才取回歌詞的嗎?
  還有,你們兩個都站在原地不動還一直看著我的意思是要叫我去問嗎?

  「腦殘什麼!快去問!」學長額頭跳著青筋,從我背後用力的踢了一腳,讓我往前跌了幾步。
  「為什麼是我去問…」會不會死人啊,我還想活著回去啊!

  我不甘願的移動著步伐,走到從剛剛現身一路哭到現在的吳疆面前,呃、是要講什麼?
  「你、你好…?」可惡,我好像聽到站在後面很悠閒的兩個人傳來噗庛的笑聲,笑什麼!要不然你們告訴我要講什麼啊!
  「可以請你把歌詞還給黃泉路的管理者嗎?」

  吳疆緩緩看向我,將我跟他的視線對上,他那東方人特有的深黑瞳孔像是黑洞一樣要把我吸入,沉重的壓迫感讓我的思緒無法運轉,空洞的眼神裡只剩下哀傷,淚水不斷從他的眼角滑落。
  『我不想忘記。』他蒼白的雙唇蠕動著,哭到嘶啞聲音像是被刮傷的唱盤。
  『忘記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臂,我還來不及尖叫,四周的景象就像疾駛的列車一樣劃過,餘光中我看見夏碎學長急忙的揮著鞭子想要把我勾回去,只是卻晚了一步,鞭子來得及擦過我的褲管,下一秒身邊水花四濺,大水湧了上來,我的視線只剩下一片血黃色的水。

  氣泡從我的口中一個又一個的流逝,竄入口腔的河水讓我難受的咳嗽。水壓越來越重,我感覺我不斷的下沉,視線裡所剩的河水顏色也逐漸轉深,像是乾枯的血液那樣的深褐色。

  大概因為現在是靈魂出竅狀態的緣故,所以我沒有被嗆到的感覺。
  只是好難受,意識像是被催眠一樣起起伏伏。

  吳疆抓著我的手將我更往水深處拉去,吐出的一大口氣泡帶走了我最後所剩的意識,陷入黑暗之前,沉重混著強大的水壓襲來。

  最後,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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