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裡只剩下夜的黑以及月的銀白。
  他眨眨眼,看著眼前絕美的景色。

  「這是我們血族的聖地,月池。」冰炎說。

  一輪明月高掛夜空,一潭池水映著醉月。
  猶如夜空中垂掛著雙月,雙雙綻放著燦銀月光。

 





Bloody Night
─血色之夜─
-02-上
水月





  睡意些許朦朧,他覺得他好像睡了有一陣子了。
  動了動窩在溫暖被窩裡的雙手,褚冥漾緩緩睜開雙眼,但是雙眼因為乾澀而看不清楚周遭的景物,模糊一片,他努力的眨了眨眼,讓雙眼分泌出些許淚液才看清楚他現在置身於一間偌大房間的床鋪上。
  房間的擺設並不豪華,甚至可以說是簡單至極,但卻典雅、高貴,所有裝潢中的各種巧思皆散發著高雅的貴族品味,半透明的薄紗窗簾灑下了澄金的夕陽,像是流光。
  褚冥漾看著灑落房間遍地的夕陽愣了愣,已經下午了?他現在在哪裡?
  稍稍偏了頭,他還記得在鬼族燃燒一片的夜色花火以及一輪血月下,那名長的很好看的吸血鬼王子咬了他,說是用最古老的結盟,之後的事情他就想不起來了。

  ……等一下。
  他被咬了?
  褚冥漾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有些害怕的舉起了左手,果不其然在無名指上烙著兩點齒印,像是要滲出鮮血那樣豔紅,讓他想忽略都難。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根據一般小說電影西洋傳說外加世俗常理來判斷,被吸血鬼咬了之後不就也會變成吸血鬼嗎?
  雖然他平時衰了一點但是他還是個正常人類啊!他不想變成吸血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剛睡醒你就那麼吵是怎樣!」

  伴隨著怒吼聲一團黑黑的東西快速的從褚冥漾面前飛過來,碰咚的一聲準確的砸在他的腦袋上。
  「誰拿東西丟我啊!好痛!」摀著被不明物體砸到的腦袋,褚冥漾又痛到倒回被窩裡。而且他剛剛哪有吵,他只是在腦袋裡面尖叫他不想變成吸血鬼而已吧!
  「我就是說你的腦袋很吵!」冰炎從房間一旁的沙發起身,一陣弱風捲起快速的移動到褚冥漾正躺著的床邊,又揮下一巴。
  「你又聽不到我腦袋在想什麼!」頭上又被冰炎打腫了一個包,褚冥漾覺得這個吸血鬼王子真的不是普通的暴力,才沒見面多久就可以對他拳腳相向,是誰說吸血鬼都很優雅的?他看冰炎根本就是個暴力吸血鬼!
  「靠!你說誰是暴力吸血鬼!」冰炎的額頭上又爆出了幾條青筋,順勢又踹了褚冥漾一腳。
  「對不起我錯了………咦!!!!!!」他、他他他他剛剛沒有說出冰炎是暴力吸血鬼的話吧?難不成冰炎真的聽的到他在想什麼?
  「沒錯,我真的聽的到」冰炎用指節輕輕敲著太陽穴,「你所想的都會直接傳到我腦裡。」

  什、什麼?還他人權啊啊啊啊!明明只是結盟而已沒必要連心聲都給對方聽吧!

  「為了避免你們人類有二心,所以我會利用結盟的契約之力監聽你的心聲。」冰炎灣下身,撿起褚冥漾身邊的鑲嵌著華麗燙金的黑色流蘇抱枕一把丟回沙發上。
  「那為甚麼我聽不到你的想法?」褚冥漾看著被冰炎丟回去沙發的抱枕,難不成剛剛冰炎就是用那個丟他嗎?只是個抱枕而已也太痛了一點! 
  「因為我不想給你聽。」冰炎雙手交叉抱胸,一臉理所當然的說道。

  這甚麼爛理由啊!還一付那麼理所當然是怎樣!這完全不公平吧!人權啊他的人權!
  褚冥漾一邊在心裡憤恨的抱怨著,一邊用哀怨的眼神看著冰炎,下一秒就被冰炎那氣勢比他高過好幾節的紅眼給瞪回來。
  在冰炎的那氣勢高昂的瞪視下,褚冥漾只能默默的收回視線,開始把玩起自己昨天被咬的左手無名指。
  他看著那深深烙印在指節上的紅點,猶如刺青滲入皮膚深處,彷彿永遠都無法消去。

  「是消不去沒錯。」把褚冥漾心聲完全接收的冰炎懶洋洋的丟出這句話。
  「欸?」所以這個齒印就要一直在他手上?
  冰炎看著褚冥樣傻愣的臉,又無奈的繼續解說下去,「直到我們雙方解除結盟,契約失效,這個齒印才會消失。」
  「喔…那…我應該沒有變成吸血鬼吧?」褚冥漾揉著他的左手無名指,他真的很在意這個問題,要是變成吸血鬼的話他就不用回去妖師一族了,肯定會被褚冥玥碎屍萬段然後灑向城外餵食鬼族啊!
  「就跟你說那只是簽訂契約,聽不懂是不是?」冰炎挑起眉,看著對方一臉害怕受傷害的蠢臉不禁覺得有趣,想要捉弄褚冥樣的玩心悄悄的延伸開來,他故意揚起上唇,露出月牙般潔白的獠牙,「如果你想加入我們一族的話我也可以現在就幫你。」
  冰炎說完還傾身向前,將整個身子更靠近褚冥漾。
  「不用了謝謝!」看著那亮白到會反光的獠牙正在靠近自己,褚冥樣尖叫一聲又下意識的躲回被窩裡,蓬鬆的被子傳來些許冷冽的清香,竄入他的鼻腔,這才讓他意識到他還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我房間。」還沒等褚冥漾發問,冰炎就先幫回答了褚冥樣心裡的問題。
  「喔…欸?為甚麼我會在你房間?!」

  冰炎扶著額,用著一臉這笨蛋哪來的表情看著褚冥漾,看來對方是完全不記得昨天結盟成立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了,「結盟成立之後,因為你體內的誓約之力太強,所以你在結盟完成之後沒幾秒就完全昏死了,本來想把你丟在路邊,但是怕你被經過的族人給抓去吸血,我只好把你抱回來我房間,誰知道你竟然從昨晚直接睡到現在。」
  褚冥漾愣愣的聽完冰炎的解釋,雖然冰炎的話又酸又刺,但至少冰炎沒把他丟在路邊不管他生死,於情於禮他應該道謝一下才是,「…謝謝你,冰炎殿下。」
  「沒甚麼,不過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弱,單純簽訂契約就可以讓你睡掉半天。」冰炎表示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還配上鄙視的眼神。
  ……可惡啊他好想把那句道謝收回來。
  「白癡。」用鼻子哼笑了一下,冰炎便緩緩走向窗戶所在處。

  冰炎步入了越過窗簾灑落室內的夕陽光影中,餘暉在如絲綢的銀灰髮絲讓綴上層層光暈,染上落日的顏色,紅絲隨著微風擺盪,捲起了銀髮像是要一同燃燒,那樣的炎熱感。
  褚冥漾歪頭看著沐浴在夕陽餘暉下的冰炎,比起一般人要白皙的膚色在光線下映出如月牙白的光澤,像是要滲出白光那樣耀眼,讓他不禁有點看傻了。

  他怎麼覺得此時的冰炎又不像吸血鬼了?

  而且陽光對於吸血鬼來說不是應該是致命的嗎?冰炎怎麼在陽光下那麼就都沒事?

  「我們一族是會怕陽光沒錯,一接觸到就會致命,但是我不會。」背對著褚冥漾,冰炎雙手撐在窗台上,懶洋洋的瞇起眼。
  「為什麼?」難道說是王子有特異功能嗎?
  「你不需要知道,還有,」冰炎稍稍將臉側了回來,斜眼瞪著褚冥漾,「褚,我現在不想揍你,不要腦殘些有的沒的。」
  「喔、好…。」

  他們沉靜了下來,寂靜在室內悄然蔓延,冰炎眺望著夜幕降臨前那最溫柔的夕陽,浮雲隨著下午漸強的風蜷曲成激流亂雲層層灑落在天際,渲染成了夕色融入橘紅的晚霞之中,在海平面一角堆疊出了絕美的層次。
  像是褚冥漾最喜歡吃的蛋糕。
  ……怎麼辦他看著天空的雲竟然會想吃蛋糕,不曉得吸血鬼族這裡有沒有蛋糕?

  「你喜歡吃蛋糕?」看著晚霞雲彩的冰炎忽然出了聲,語調慵懶。
  「欸、嗯…」褚冥漾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對方已經可以收聽他心聲,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等到晚上族人們都醒來的時候再帶你去吃東西,順便參觀一下環境,」冰炎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甚麼,「還有,我們不稱自己是吸血鬼,許多族人不喜歡這個稱呼,我們稱自己為血族,你最好改掉吸血鬼這個稱呼,免得到時候你惹火了其他族人。」
  「好。」褚冥漾點點頭,他一點都不想惹火其他吸血、呃,錯了,是其他血族人,他光想像就覺得好可怕。
  「笨蛋。」冰炎輕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看著冰炎那彷彿快要融入晚霞的背影,褚冥漾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血族王子好像並不難相處。

  漸漸的,夕陽彷彿晨星殞落,陷入海平面之下,橘紅的雲彩替換上了夜黑,最後一抹光線被黑藍的暗夜吞食。

  屬於吸血鬼的夜色降臨。





    *





  「晚上了,族人們都應該醒了,你應該餓了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冰炎轉了過來,銀髮勾勒出如流星劃過的弧線,整個人散發出的氣息與方才在夕陽下的感覺完全不同,在幻化成黑夜的天空的映襯下,又散發出血之貴族的氣勢。 
  「喔好。」褚冥漾有些忐忑不安,等一下是要去吃甚麼?該不會要去喝血吧?他還是個人類啊他不要喝血啊…
  「去你的喝血!」不知道甚麼時候從窗戶移到床邊的冰炎狠狠的給褚冥漾一巴。
  「痛!」
  「我們血族也是吃一般正常的食物,血對於我們來說算是補給品,喝了會增強力量,不喝也不會死!」冰炎說完之後還用殺人光波瞪了對方一眼。
  「對不起啦!」褚冥漾揉著被冰炎打痛的後腦,他哪知道啊!小說漫畫都是寫說血族只吸血啊!
  「少在那邊腦殘浪費時間,還不快點下床準備!」冰炎一把抓起還賴在床上的褚冥漾,把人穩穩的立在地上,要不然眼前這個笨蛋又不知道要腦殘掉多少時間。
  「咿!」猛然從溫暖的被窩裡被冰炎抓起,接觸到夜晚微涼的空氣讓褚冥漾抖了一下,尤其是赤腳踩著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好冷啊…
  「你的鞋子在那裡。」冰炎指著床柱一角,褚冥漾順著看去,果然那裡擺放著他的帆布鞋。
  褚冥漾踏著因為躺在床上許久而有些不穩的腳步咚咚咚的走去套上鞋子,途中還差點被自己的腳給勾到絆倒。

  ……這傢伙真的是徹底的白癡。
  看著綁個鞋帶不知道為什麼也會綁成死結的褚冥漾,冰炎下了這個定論。

  叩叩。

  忽然傳來了敲門聲,冰炎微微挑眉,越過了還在跟鞋帶奮鬥的褚冥漾,走到門旁,一打開門便見到夏碎站在門外。
  「夏碎。」
  「冰炎,三主要我前來觀看妖師一族的代表是否安好。」夏碎的視線越過了冰炎,看見坐在地上穿鞋子的褚冥漾,「那位就是妖師一族的代表?」
  「嗯,進來說吧。」冰炎把門完全打開,讓夏碎走進房間。
  夏碎走到褚冥漾面前,蹲了下來,紫金色的雙眸帶著笑意看著同樣是望著他不知所措的褚冥漾,「你好,我是夏碎,請問你怎麼稱呼?」
  「我、我叫做褚冥漾,你好。」褚冥漾的雙手還笨拙的卡在鞋帶上,只能對著眼前的夏碎微微點頭表是打招呼。
  「褚,夏碎是我們一族武軍的將領之一,同時也是我的搭檔兼侍衛。」

  哇噢,所以這位就是王子殿下的保鑣嗎?王子殿下果然就是王子殿下,竟然真的有保鑣在保護他。
  在這個想法閃過腦海的下一秒,褚冥漾的右腦又被狠狠的揍了一拳。

  「想甚麼有的沒的保鑣!是搭檔兼侍衛!」冰炎真的很想再補上一腳,為什麼對方的想法可以這麼白癡到那麼令他火大?!
  侍衛跟保標有甚麼差別嗎!褚冥漾在心底哀號著,他真的被冰炎揍到痛到說不出話來了。
  「差很多!你這腦殘!」
  「咦?冰炎?」夏碎看著冰炎跟褚冥漾兩人的互動,剛剛褚冥漾應該甚麼都沒有說吧?但是冰炎怎麼好像都知道褚冥漾在想甚麼?難不成…
  像是意識到甚麼,夏碎忽然一把抓過褚冥漾的左手,夏碎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褚冥漾一大跳,果不其然在褚冥漾的無名指上發現了兩點的齒痕。
  「冰炎,你竟然用最古老的方式簽訂契約。」紫金色的雙眼微微瞇起,帶有打量之意看著冰炎。
  當初三主說要與妖師一族結盟時嫌囉嗦的是冰炎,現在用最古老、約束最多的方式簽訂契約的也是冰炎,所以冰炎到底是在打甚麼主意?
  「夏碎,你那是甚麼眼神。」冰炎哼了一聲,冷眼掃過正在用著詭異眼神看著自己的夏碎,那眼神配上那詭異的笑容,真的很想讓冰炎衝上去揍個幾拳。
  「沒有,只是好奇你怎麼會選擇用這種方式結盟。」夏碎又笑了一下,身為血族武軍的將領之一,除了戰鬥的實力,必定也要懂得許多知識,他其實很清楚還有很多簽定契約的方式。

  所謂的結盟有很多種方法,最常見的就是紙筆簽訂契約,再慎重一點的則是使用法術約制。
  冰炎所使用的則是最古老的方法,是用血族特有的獠牙,將誓約之力透過代表承諾的左手無名指,注入對方體內,同時飲下對方的幾滴血液,讓兩方的力量皆能在彼此體內流動,藉此形成最強大的契約之力。
  這種方法在血族之中並不常被使用,因為契約之力太強,在目的完成之前是無法解開契約的,另外,契約成立之後,代表雙方皆能聽見對方的心聲,若是某一方產生了動搖以及背叛之意,另一方則能隨即遏止並且解除契約,但是遏止的唯一方法就是殺了對方。

  「結盟一事全權交由我負責,有達成結盟就好了,我用哪種方式結盟都無關緊要吧。」冰炎斜眼暼了夏碎一眼,把視線移到還在努力綁鞋帶的褚冥漾身上,「還有你綁個鞋帶是要綁多久!」
  褚冥漾哀怨的看著鞋帶,又看向冰炎,他也不想綁這麼久啊!誰知到剛剛夏碎突然抓過他的手,害他一緊張手不小心一抽,又把鞋帶綁成死結了。
  「你……」冰炎連罵人都懶了,直接走向擺放鞋子的架子,抽出一雙便鞋丟掉褚冥漾面前。
  「謝謝!」接過鞋子,褚冥漾不禁感嘆王子果然是王子,房間甚麼都有。
  冰炎的紅眼狠狠的瞪過去,接收到殺人光線的褚冥漾則是瑟縮了一下,默默的繼續穿著鞋子。

  夏碎的雙眼在兩人身上來回徘徊著,嗯,根據剛剛兩人的互動模式以及他的推測,雖然契約是可以聽到雙方的心聲,不過冰炎八成用力量把自己的心聲給封閉了。
  啊啊,這發展真是有趣啊,他得趕快回去稟報三主這意料之外的發展。







後記

每一個章節都破萬字真的太長了所以我決定拆成上跟下
絕對不是因為存稿不夠惹(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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